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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梓推開許君如家的門便被一片“乒乓”“哐啷”聲嚇了一跳，門口，客廳裏，視線所及處都是一堆酒瓶。

屋裏沒有開燈，所有的窗簾都被拉上了，只有門開著的位置有光亮。

所幸，白梓對這裏熟悉得閉著眼睛都能溜達一圈，便連燈都沒有開。

白梓是在許君如的房間找到許君如的，這裏和她在門口看到的景象差不多，酒瓶或站或躺，甚至還有酒瓶的“屍首”。

而她要找的人則坐在地上，背靠著床的側邊，閉著眼睛，看起來應該是睡著了的樣子。

自從他去B市上學之後，她已經好久沒看見過他睡著的模樣了。

指掌輕撫上那張已經看過無數次的臉，從他柔軟的短發到微蹙起的眉，再到他閉著的眸和長長的睫毛，挺翹的鼻梁，白皙的臉頰，略顯蒼白的兩瓣薄唇，唇邊冒出的小細胡茬有些紮手，安靜得如同天使一般。

他從來都不知道，她並不如他想象的那般，她偶爾是會傻傻的，但是她卻清楚，他在刻意不讓她再接近，所以她才在害怕，怕他真的清楚了自己的情感，怕戳穿了，他會突然消失，他比她早學會了承擔太多，成熟了太多，她跟不上他的腳步，只能跟在他身後，即使他的背影早已遠得成了一個黑點。

發呆中，卻見他的眼睫顫了顫，白梓忙縮回手，藏在身後，心跳亂如打鼓一般，卻仍舊故作鎮定，裝作剛到，打算叫醒他的樣子：“君如哥，君如哥？”

她就像小偷一樣。

在黑暗裏看到白梓的一瞬，許君如還以為自己在做夢，畢竟他這十多天來都一直悶在這裏——自己造的牢籠裏，他沒辦法走出去，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，於是醒了便喝酒，醉了便睡過去，睡醒又繼續喝，無限的循環，甚至不記得這是第幾天了，可是他沒能回去，沒能回到沒有她在的時間裏。

許君如揚起嘴角，啟唇打算和往常一樣和白梓打招呼，想起來自己現在的模樣，話到嘴邊，便又變了樣：“小梓……怎麽來了？”

笑著，手勉強支著身後的床站起來，卻不待白梓開口回答又借口一般接著說：“真頭疼啊，昨天B市那邊學校的室友來了，硬說很久沒有一起幹一杯了，家裏有些亂……小梓是有什麽事來找我嗎要不然小梓先回家去，我收拾收拾就過去找小梓。”

“君如哥，這十幾天都去哪裏了？”

他沒出現在她面前的十幾天都在哪裏？

他就在這裏，沒有踏出去過一步，醒來的時候要麽躺在地上，要麽窩在沙發裏，要麽靠在門邊，要麽趴在洗手臺旁，酒瓶淩亂的堆滿整個屋子，他便也如酒瓶一般。

許君如撓撓頭，別開臉，依舊笑著，用眼角看著白梓，企圖從對方的表情知道對方是否信了他所說的話，只是本就比他愛上不少的白梓微垂著頭，讓他看不到任何想看到的：“就是……剛才和小梓說的那個室友，他沒來過B市的，就帶他四處看看。”

……

空氣凝結了般，一時安靜了下來，許君如打算說些什麽來打破沈默，囁嚅半晌，終是什麽都沒說出來。

白梓終於擡起頭看向他，揚起笑容：“嗯，好，我回家裏去等君如哥。”

許君如甚至來不及說任何話，白梓便無影無蹤了，她走得就好像帶走了所有的光亮，心底突然升起恐懼，一點，一點，一點，被放大，在沒有她在的黑暗裏。

也許，也許只是房間裏太黑了，他才會看花了眼，看到她擡眸微笑時，眸中有溫熱的晶瑩……

——如果“他不在這時候追出去，她就會消失不見”之類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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